纪唯

《陈情令》花心萝卜——【第十七章】

       “姨父，您说什么？表妹，表妹她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 在唐子山脸色苍白中，江澄更是快要站不稳。他脑子一片空白，嘴唇颤抖着。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佩剑。

       虽然此时心绪纷乱，但作为江家少主的自控力也总还是有的，他思虑了片刻跪在了唐子山面前

    “姨父，姨母身体不好，此事不宜让她知晓。而表妹身为唐家少主，身份贵重。

        若是外人知道唐家丢了少主，恐怕外界震动，于表妹反而不利。不如先唐家子弟暗中寻访，而剩下的，就让我来吧。我一定会找到表妹，把她平安的带到您面前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 见他处事有度，思虑周全，唐子山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：“阿澄，此事多仰仗你了。一定要把她给我带回来，老夫在此，就拜托你了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 江澄执剑深深的行了一礼，神色间满是郑重：“姨父，多保重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 唐子山望着江澄匆忙离去的背影，想起自己失踪的女儿，又是长叹一口气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 另一边 ，   太湖

       太湖水边几处雅致木屋，装修讲究又临水而建。穿过九曲回廊，隐隐可见亭中一白衣少年正焚香抚琴。

         少年眉目清冷，眼中不时划过一丝心伤，确实应了唐婉那句话，让人心都要碎了……！

       蓝曦臣叹了口气，又是摇了摇头：“忘机，你打算一直如此吗…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 见少年不说话，他无奈道：“我本是让你去岐山暗访温氏是否有异，只因叔父病重这才将你召回。

       叔父身体才好全，知你辛苦，不愿意再去岐山我也理解。可你怎能背着我偷偷修建了这“留芳台”，还日日待在这太湖？忘机，跟我回去吧，你这样像什么样子…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 一曲终了，少年轻抚古琴停了下来。他看了一眼蓝曦臣，复又起身从亭中望向远方那成片的莲池。“兄长，我在等一人，等不到，我不走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 “你这一去三月有余，到底是什么人让你变成这样？若是叔父知道你红尘乱心，怕是又要恼了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 听了蓝曦臣的话，蓝湛眉间划过一丝无奈：“兄长，我这短暂的一生，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问过我要什么？如今，我想做我想做的事情，望兄长成全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 “你啊，唉……”蓝曦臣长叹一口气，显然对这个固执的弟弟毫无办法。可是他说的，又何尝不是他内心期盼的人生。他只有这一个弟弟，他要等，他能怎么办？

        他气的拂袖而去，却在转身的那一刻停了下来，担忧的嘱咐了一句：“忘机，不论如何，莫要荒废修炼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 见他默认的态度，蓝湛朝他行了一礼 “多谢兄长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 蓝曦臣摇了摇头，御剑走了。在目送兄长离去后，他行至水间，伸手便采了一朵莲蓬。不知想到了什么，眉目间柔软了许多。

        睹物思人，大抵如此……！

         蓝湛扒开莲蓬，将一粒莲子放进嘴里，轻唤了一声：“阿婉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 莲子入口，香味儿在唇舌间弥漫开来。可他却觉得没有从前阿婉递给他时，吃的甘甜。

        “阿湛，你尝尝，这是我采的，你吃一个嘛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 他望向坐在船头戏水的少女，清浅一笑从她手中接了过去。“阿婉，再走几日船便可靠岸了。你性子活泼，过了这些天，我以为你会厌烦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 “厌烦？才不会呢。喜欢水多好呀。水善利万物而不争，就像阿湛一样清冷出尘，能令昆山玉碎，蜂愁蝶昏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 见了少女调皮的笑容，少年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：“阿婉又拿我寻开心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 “怎么是寻开心呢！难道阿湛觉得自己不好看吗…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 “皮相罢了，哪里那么重要……？”画舫施了符咒，行路很快。少年素衣若雪，站在船头负手而立。语气带着些许意味深长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“阿湛，你怎么了？我怎么觉得你不开心啊？正常人被夸奖不是应该很开心嘛！我夸你好看，怎么你反倒难过了呢…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 少女抓着他的袖子，轻轻摇了摇：“阿湛，你不说清楚，我怎么知道错哪儿啦…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 素衣少年没有回答，他只是轻抚了一下头上的抹额，亲手摘下来放进了她腰间的荷包里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 他耳根通红，而做完了这一切又替她重新挂在了腰间。“阿婉，这于我而言是重要之物，若你真的在意我，此生便不要扔了它，可好…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 “当然不会扔，这可是阿湛送我的第一个礼物，我会好好收藏的……！”少女一脸灿烂，但神色间却满是郑重认真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他见了一眼，双手颤抖着握住了她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  那是他第一次主动握起她的手。见她未有反感，蓝湛笑了。

       那笑容竟好看到恍若雨过天晴，冰雪消融般惊艳绝伦，见他一眼，此生无憾，唐婉竟一时看呆了去……！

         少年揉了揉她的头发：“阿婉才是最漂亮的，比我好看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 “阿湛，你说的，可当真吗…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“当真，真的好看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“嘿嘿，我就知道阿湛对我最好了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 年少遇见的人总是忘不掉，而故事却又总是美好的令人心醉。思绪回来后，他望向手里的莲子，抬眸望向远处，不知在看些什么？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“阿婉，我等你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 云梦，    莲花坞

         江枫眠和虞紫鸢听说唐婉失踪的消息，自然心急如焚。虞紫鸢甚至还要亲自去找人，却被江枫眠拦下。

         “你拦我干什么？阿婉可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，要是出了什么事儿，她还活不活了？更何况，在我心里，她同我亲生女儿一般。江枫眠，你给我让开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 “三娘子，现在不是一时意气的时候。唐家少主失踪是多大的事儿，消息若是走漏出去，你知道有多少不怀好意的人会以此为借口攻击唐家吗？

        如今子山不方便出面，大姐又不知道这件事。最好的办法就是像阿澄说的，让他带人去找，并且此事不宜声张，要暗中进行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见他有理有据，虞紫鸢镇定了下来：“好，姑且就算你有理。那我也要和阿澄一起去。”

       她说完这话没有看江枫眠而是看了一眼江澄：“你等一下阿娘，我这就让人收拾东西，娘跟你一起去，把婉儿接回来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 江枫眠叹了口气又一次拦住了她，在她马上就要发火时说了一句：“你是云梦江氏的宗主夫人，你要是亲自去找，那跟公布于众有什么区别…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 “呵，云梦江氏的夫人，我还以为在你心里，我只是虞夫人，不是江夫人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 能让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，可想而知她背后的辛酸。在江枫眠和虞紫鸢双双沉默中

        江澄暗暗垂眸又行了一礼：“阿爹，阿娘，你们都不要去，就留在莲花坞。我亲自带人去找，对外就说，就说我去找魏无羡了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 江枫眠沉思了片刻，复又点了点头：“这样也好，咱们江家修士失踪，他明面上是去除祟，实际出发去岐山暗访也已半月有余。你打着这个旗号，别人也不会有半分怀疑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 在虞紫鸢的冷哼声中，江枫眠欣慰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：“ 阿澄，你长大了，做的很好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 这句做的很好是江澄盼了很久很久才盼到的，来自父亲的认同，男儿有泪不轻弹，只是未到伤心处。“爹，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 江枫眠轻轻抚了下他的头：“去吧，把你表妹平安带回来，路上注意安全。等你回家以后，爹跟你好好聊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 江澄点了点头，他擦了擦眼泪，神色间满是郑重：“爹，我知道了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   话音刚落，他急匆匆的转身而去，却在拐角处遇见了自己的姐姐江厌离。

       美人清雅秀丽，气质淡然出尘，像那潋滟的水波一般温柔多情。嘴角的梨涡浅笑，更是晃人心神。

        她拿着一个包袱递给了他：“阿澄，方才我都听到了。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行李，你路上小心，一定要把婉儿带回来。若是忙不过来，你就联系阿羡，人多力量大……！”

        江澄接过了包袱，虽然嘴上答应了，但内心并不太想告诉魏无羡。

       不然，何至于这么多年来从未让表妹再踏足云梦。又何至于从不带魏无羡去渝州见她。

        “表妹是他一个人的，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……”他这样想着，望着远方怔然了片刻，握剑的手紧了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 江澄不知道，此时他的一时私心，未曾听从阿姐的劝告召回魏无羡，一念之差，哪里能料到日后的恩怨纠葛？

         而往后经年，每每回忆至此，不知是感慨天意如此，还是该怨恨自己当时太过自负……！

         人世无常，到了最后留下的，竟不过一地叹息……！